依照古禮,新生兒在滿月當天,或出生後的第24天,可以舉行剃頭髮的儀式,這項禮俗除了具備有二十四孝的涵義外,還兼具去穢氣、讓寶寶未來的頭髮可以長得又黑、又茂密的作用(應該是心理作用啦!),而剔除下來的頭髮,便可以拿來製作吉祥平安的胎毛筆,用以保佑寶寶聰明伶俐、會念書、考試順利、事事如意。此外,製作胎毛筆的時候,通常還會一併刻一個發財章(俗稱的肚臍章),而發財章的由來是取其台語的諧音,髮=發,臍=財,放在一起就是發財的意思,刻印章的目的在於父母親希望寶寶平安健康,長大能賺錢發財,並且透過臍帶和頭髮,來紀念寶寶出生和母親懷胎十月的辛苦,囉哩八嗦講了一大堆,還不就是為了替妞妞作一套胎毛筆和肚臍章嗎?
真是沒想到生了個孩子後,我們兩人的腦袋瓜拐了這麼大一個彎,以前總是覺得這些習俗沒什麼必要性,但有了小寶貝後,我們看事情的觀點卻有些改變,雖然並不會因此而開始相信這些習俗,但卻會開始東搜西找的,想拿一些看似正當的理由,來為自己的寶貝留下一些難忘的回憶。畢竟,人生在這個階段的成長變化非常的快,一晃眼就像吹氣球般長大了,好像不為她多做點什麼心理就會覺得怪怪的,也或許只是想多拍一堆照片、多看看小Baby在進行這些儀式時的搞笑模樣。當然,小妞兒是不明白她老唄老木到底在幹些什麼,但也沒辦法拒絕,只能任由我們搞來搞去的,不過,每當聽到一堆祝福的好話,看見寶貝經由這些儀式和周遭的人、事、物發生互動,心裡就會覺得很有趣、很值得,說穿了都是父母自己愛搞怪啦。
至於胎毛筆和肚臍章有沒有實際上的需要,我個人是認為紀念性很高,但實用性不太大,完全是為人父母自己做好玩的,功效很像是婚紗攝影,大費周章的拍完一整本寫真集後,除了付錢那一刻和結婚典禮的當下,有人會翻閱以外,其餘時候多半是寂寞的躺在角落裡無人聞問,等待未來的某一天,心血來潮之時,才會再拿出來端詳一番,但在那個過程裡,人們享受到他所想要的東西,不管那是趣味、回憶、禮物或心理滿足,總之對自己來說有意義就好(真是好一套自欺欺人的說詞,找理由的功力不輸海賊王裡的騙人布,不然錢都花了怎麼辦)。
還記得在小妞妞還沒出生前,我和老婆就討論過要不要給她製作胎毛筆和肚臍章的事,當時我們還堅決地說:『不需要啦!根本用不到,會不會太寵了點。』哈…哈…哈…,結果生完後看到寶貝這麼可愛,你就會很想找個理由、編個藉口送些東西給她,即便從頭到尾她都沒說過想要這些玩意兒(廢話,才一個月大,她如果會說話不把自己給嚇死才怪),但父母就是想讓這段記憶變得豐富而有趣,因此她老媽最常說的話便是:「一生就這麼一次,不用考慮那麼多,以後妞兒長大了,至少可以留個紀念啊!」Orz…應該是老唄、老木可以有個回憶和閒聊的話題吧!
為了這一天,老婆又特別上網爬文研究了相關的禮俗和道具,一一條列出需求清單後,要求把拔我儘速去執行(唉…好像沒叫我做事,她會全身不舒服似的),看看這些道具內容:臉盆、毛巾、銅板、石頭、煮熟的雞蛋和鴨蛋、青蔥、芹菜、紅包袋,嗯…應該不難吧!老爸我拿著清單逐項開始蒐集,好不容易備齊後,沒想到媽咪閒閒沒事去問了一下長輩(原來她才是真正的英英美代子),說是那顆石頭要大小適中且越圓越好,因為是要幫小寶寶作膽的,所以不能太膽小、也不能膽大包天,形狀還要夠圓,個性才會柔和滑順,也才能頭好壯壯(妳這了不起的女人,最好是給我掛保證,說得跟真的一樣,一顆石頭決定終生喔!)。於是老爹我只好摸摸鼻子,開始踏上尋找傳說中那顆『完美圓石」的旅程,因為老婆說:「一定要光滑、漂亮才可以,不要給我在路邊隨便亂撿一顆濫竽充數,那可是關係到妳女兒的膽識和個性…」
哇哩勒…好大一頂帽子呀,妳怎麼知道我本想隨便撿一顆唬弄過就好,霎時心中的感覺真像是灰姑娘掀肚會拉的故事,不是說好了,只為了回憶和拍照嗎?怎突然變得如此認真了起來,果然是出一張嘴比較快,不用說,為了女兒、為了她老木,我當然只有使命必達(其實我很想乾脆買一顆水晶球算了,大小不但可以自己選,還圓到妳沒得挑剔,但就怕以後妞妞真得太過滑溜,變得油嘴滑舌的,那她老媽可就會記恨我一輩子了)。
還記得那天業務員特別看了黃曆、挑了時辰,一早八點多就從台北趕了過來,確定一切道具都準備妥當後,非常專業且盡責地為我們解釋待會兒的程序,以及各項物品所代表的意義:『剃頭前會先用煮蛋的水幫寶寶沐浴,剃完頭髮後則會將紅蛋放置於寶寶的頭頂上來回滾動三次,代表紅頂升官的意思,而鴨蛋是祈求寶寶將來能夠擁有強壯的身體,雞蛋是生得一副可愛的面容,銅錢則是象徵財運富貴,「蔥」則是祈使孩子聰明的意思…』不愧是禮俗,每個程序、每件物品都有那麼多的涵義,真虧古人想得出來,把拔我其實是有聽沒有懂,只能在一旁陪笑,但馬麻她可是聽到高興得合不攏嘴(這女人當真生完孩子後智商都變低了,連這種灌迷湯的事都能信成那樣)。
接下來重頭戲上場了,馬麻興奮地抱起小妞妞,隨著業務小姐的吉祥話,開始進行一連串的程序和動作,把拔我當然是盡責地在一旁狂拍照,搭配著單眼相機的快門聲,哇塞…聽起來超有開記者發表會的那種Fu…(好一對虛榮的父母),重點是我們家小妞在經過她老母和業務小姐的儀式摧殘後,竟然完全沒有要哭的意思,只是嘟著嘴巴、用眼睛看來看去的(孩子,妳醒醒,該不會是被嚇傻了吧!),緊接著業務小姐拿出了電動理髮器,二話不說直接給她剃了下去,沒想到小妞兒只是皺了一下眉宇,連頭也沒撇一下,乖乖地任憑剃刀在她頭上移來移去,當真是一介俠女,頭髮落於前而面不改色,看來那顆石頭可能太大顆了,膽量似乎變得不小(還好媽咪沒有聯想到這件事,正興高采烈的在那兒自High著,不然我可要慘了)。
整個程序完成後,竟然都沒聽到妞妞的哭聲,連業務小姐都誇她好乖,是個很棒的Baby,做了這麼久的生意很少遇到剃頭髮沒哭的耶!哇哩勒…這下媽咪可得意了,抬著下巴直說道:「哪裡啦…沒想到她會這麼棒,真是好可愛喔…對不對啊,寶貝…」
哩嘛幫幫忙,沒聽人家常說業務的嘴都花蕊蕊嗎?看妳高興到下巴都快可以掛起一串香腸了,克制一下好嗎。事實上,老爸認為應該是妞妞太過好奇,尚未釐清這三個老人家到底在幹些什麼,因為從她的眼神裡,似乎感覺得出來有種深深地疑慮(應該是無奈和無力吧!),自始至終僅記得要關注我們的動作,所以忘了該哭 (老爸自己推論的很高興)。不過,說老實話,理了一個大光頭的寶貝,看起來比之前還要漂亮,縱然頂上是光禿禿的,而且眉毛也不見了,但整個樣子卻更加可愛(好一個老王賣瓜啊,還笑人家媽咪哩!自己的下巴應該也可以掛上一串臘肉了吧!)。
完成了所有的儀式之後,業務小姐拿了個紅包袋把妞兒的頭髮和臍帶給裝了起來,準備拿回去製作胎毛筆和肚臍章(我還以為她要包個紅包給我們,討個吉利哩,想太多了),而剛才的銅板和石頭則是要老爸我拿個紅袋子收好,等回到家後得放到她睡覺的小床底下,說是能夠給她壯膽保平安的,人就是這樣,不信沒關係,一信就得照著做,既然做了乾脆就做全套的,所以老婆不斷的耳提面命要我把東西收好,回家記得找個好日子把石頭給擺好,免得妞妞少了膽量和財富,喔彌陀佛…施主您真的變了,以前您對待你們家老爺我也沒這麼好過呀!當真是生了個孩子後,女人的婆性就消失到只剩下母性了。
北川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