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坐月子中心享受飯店般照護的日子飛也似地晃過了,該來的總是要來的,為了預先做好獨力照顧小妞兒的心理準備,月子中心在我們離開前的最後一週,強烈暗示我們必須試著練習24小時的母嬰同室,尤其是一起陪寶貝睡整個晚上,這目的當然是希望我們能夠提早參與,並了解Baby在晚上的各種作息及狀況,不用說,我們當然是照辦,畢竟先在這種地方練習,一旦有任何狀況發生還可以叫救兵,有問題還能夠問到人,如果回到家才來適應,恐怕會叫天天不應、叫地地不靈了(後來回到家以後還真得是天地無用,卻也才知道任何的練習似乎一點用處也沒有,難過啊!)。
預計要進行24小時母嬰同室的那一天,把拔和馬麻兩個人還興高采烈的有說有笑,因為小妞妞在白天多半的時間都是在睡覺,除了喝ㄋㄟㄋㄟ、換尿布、拍嗝以外,她偶而會哭哭要個抱抱,不過都很快就能平靜地睡著,就算沒立刻睡著,也會乖乖地躺在嬰兒推車裡,好奇的看著圖卡自己消磨時間,所以她的老唄與老木,當然是信心十足的期待和她共度第一個完整的夜晚,只不過事情再次不像尪人所想的那樣,那份祥和與快樂,在夜晚九點多的時候開始變了樣,一切彷彿就像是設了一個鬧鐘似的,時間一到妞妞便開始驚天動地無來由地狂哭,Orz…任憑老爸我怎麼哄、老媽怎麼逗,她就是哭她自己的,鬧了將近二十分鐘後,我們終於受不了了,因為實在是很擔心她到底怎麼啦,於是只好拿起電話打到育嬰室裡討救兵。
不一會兒護士小姐快步的跑了過來,一推開門後就問了一些基本的問題:「是不是要喝奶、尿布換了沒…」在我們一一確認都做過後,她皺了下眉頭,逕自抱起妞妞開始哄了起來,這種哄法挺特別的,邊抱、邊用力拍打著妞妞的屁股(夭壽喔…妳這是哄還是打啊!聽那啪啪的聲音,感覺上力道真是不小,不過她應該沒白目到在父母面前K小孩啦!),沒想到這小娃兒很快的就安靜了下來,不一會兒便睡著了(我看應該是被這力道給嚇壞了吧!),護士小姐很快地把她放回推車裡讓她繼續睡覺,我們一臉狐疑的看著她問道:
「她是怎麼了,為什麼會一直哭?」
「嗯…很難說,原因很多,但也可能沒有理由就是要哭」
「嗄…,那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該怎麼辦?」
「你們只能想盡辦法哄哄她,多半會有用的,所以啊…我們才會希望把拔馬麻,可以提早24小時母嬰同室來了解狀況呀!」
哈…哈…,好一個機會教育啊,這種回答讓人很無言但卻也無法反駁,誰叫我們是第一次當爸媽,人家可是Pro的等級,一出手就把妞妞給搞定了,要你不信都不行,縱使有滿肚子的疑問,但護士小姐好像沒時間理我,趕著要回育嬰室裡忙活去,因為夜班只有兩個人卻要照顧那麼多Baby,忙是正常的。還好這第一個夜晚大小姐她還算配合,沒有再出什麼狀況,因此我們也就不以為意的混過去了。
想當然爾,事情不會這麼好解決的,隔天晚上她又再次發飆了,這一次我們試著用昨晚護士小姐的招數來哄她,結果一點效用也沒有,就這麼哭了快半個小時(應該是老爸和老媽捨不得用力拍她的小屁股吧!),只好再次打電話求救了,今晚換了另一位護士小姐,同時也變了一套新的招式,她把娃兒放進推車裡,然後用力的搖動起車子來(哇靠…妳那是雲霄飛車嗎?開這麼快,我看到下巴都快掉下來了),可沒多久後竟真的安靜下來了,Orz…這小妞當真有被虐待狂,要用力的伺候才會有感覺。
至於大小姐她到底是被搖暈的,還是雲霄飛車真有安撫效果,我也不清楚,但結論就是有效,我和媽媽又是一臉無力且訝異地望著護士小姐,她也無奈的攤了攤手好像在說:『我也沒辦法解釋原因,反正Baby睡著了就好』當下老爸頭上飛過了一群烏鴉,而且還空投了一大泡屎,讓人覺得很賽。護士小姐彷彿看出了我的心情,安慰的說道:
「其實,Baby很敏感也很聰明的,她知道你們是爸爸和媽媽,所以會特別的盧,可能是想撒嬌或耍賴,好讓你們抱抱她」
蝦咪…,撒嬌和耍賴這兩件事應該差很多耶,這孩子的心機也太重了吧!縱然我覺得很無力,但護士小姐的功力的確勝過我們許多,所以罷了,反正睡著了就好,不過,故事可沒這麼容易就Ending的,小妞妞今天的鬧鐘多設定了一次,半夜突然給她醒了過來,然後用力地放聲大哭,天啊…現在又是什麼狀況,媽媽迷迷濛濛的把她給抱到了胸口,試圖用那小小的ㄋㄟㄋㄟ堵住她哇哇的大嘴,嗯…好像有用喔!大小姐她不小心吸著、吸著就睡著了,哇哩勒…這下換媽媽緊張了:
「噓…老公…老公…」
「什麼事…」
「妞妞睡著了…」
「那不是很好嗎?」
「可是我的ㄋㄟㄋㄟ拔不出來…」
「蝦咪…ㄋㄟㄋㄟ拔不出來,現在是什麼狀況,那乾脆就讓她含著算了嘛!」
「不行…待會兒還要擠另外一邊的奶耶,而且吸一整晚我的ㄋㄟㄋㄟ會受傷、還會變形哩!」
天啊…地呀…怎麼這麼難搞呢?為了避免寶貝真把老婆大人的迷你胸器給弄傷了,於是乎夫妻兩人躡手躡腳的研究著,該如何協助小ㄋㄟㄋㄟ掙脫那大嘴巴,最後老婆翹起了她的小指,從一旁潛進妞妞的嘴裡,然後『啵』的一聲,把ㄋㄟㄋㄟ給拔了出來,好死不死拔出來的同時妞妞也醒了,用力地看了我們兩個一眼,彷彿在說:
「你們兩個好大的奶膽,敢把本小姐的安撫奶嘴給摘掉,是皮在癢嗎?」
霎時三個人的動作都停住了,老爸我只能用裝傻的樣子來矇混過關,好像那ㄋㄟㄋㄟ是自己滑出來似的,完全和我們夫妻倆無關,而她親愛的老母則是假裝睡著,幸好妞妞她看完可憐的倆老後便閉上了眼睛,彷彿決定要放我們一馬的樣子,沒多久就靜靜地睡著了,阿們喔…老爸剛剛可是剉咧等,就怕她又鬧了起來,多虧老天爺有保佑,她總算一覺到了天明(真是夠了,堂堂一個人竟得淪落到這步田地,也算可憐啦)。
一早醒來我們決定要好好地請教護士長和護士小姐各種哄騙的技巧,希望接下來的日子裡能派上用場,在經過一番交流後,老爸我順便上網買了一罐用天然海豹油製作的脹氣膏,以備不時之需,並且練習了各種不同的拍打催眠法。這一夜我們繃緊了神經準備應戰,沒想到小妞妞竟然安安靜靜的一點事也沒有發生,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(該不會是鬧鐘故障了吧!),但接下來的四天三夜卻好像是在重播前三天的畫面一樣,時好時壞,害得老爸和老媽在準備出院的前一天,便開始擔憂起未來的日子,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(果不其然,後來回到家才知道這些都只是小Case而已,一點也算不上是什麼值得說嘴的狀況,人生真正的煎熬還沒正式開始呢)。
這一天,為了讓回家的程序一路順暢,老爸我一早就把該搬的東西都給搬完了,更把家裡的環境佈置得妥妥當當,不論是嬰兒床、搖搖車、消毒鍋、尿布、濕紙巾、催眠曲、保潔墊…各種道具和設備都一應俱全,甚至連一個月內我和媽媽要吃的食物都事先煮好冷凍備妥,為得就是要能專心迎接大小姐她出的難題。不過,出院前當然得先去結帳,不然怎麼把妞妞和媽咪給接走,不愧是五星級的享受,結帳的時候還有護士特別引導優先處理,老爸從懷裡拿出了信用卡遞給了櫃檯小姐,對方親切地笑了一笑,只是這笑容底下似乎隱藏了一份殺機,卡一刷下去後,印表機迅速的列印著我們的帳單。
『唰…』的一聲,帳管人員撕下了收據和簽帳單交到了我的面前,Orz…一看到上面的數字我心臟都快停了,還真不是普通的貴,把拔我很少單一筆消費就刷到六位數這麼高的金額,痛…痛…真得好痛,雖然說錢再賺就好,但平日省吃儉用的我依舊深感壓力。只是當下得振作提起精神來,不然會被護士小姐給看出我心律不整、頭昏眼花、四肢無力,以為驚嚇過度要送急診,所以算了,反正這一切都是為了老婆和小孩絕對是值得的,當下順便給自己的情緒心理建設一下。不知道是不是小妞兒體貼他老爸的用心良苦,還是看出她老爸心情低落,這回家的一整個路上都非常地乖巧,進了家門後也沒特別哭鬧,著實讓人好生高興。
照道理說,突然換到一個陌生的環境,多少應該都會有不大適應的問題才對,沒想到她竟然出乎意料的平靜,我和老婆把她放在搖搖車裡讓她靜靜地睡著,然後兩個人在一旁打著電腦、上著網、聽著音樂,偶爾轉過頭去看一下她,那一臉的安詳平和,頓時一掃刷卡後的陰霾,天啊…這不就是我們夢寐以求的天倫之樂嗎?一家三口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,老婆和我對望了一下,彼此臉上的滿足之情不言可喻(其實老爸的智商可能比老媽還低,因為連這種童話故事的情節也能信以為真)。
接下來的三天,小妞出奇的乖巧,偶而會小鬧一下,但都還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內,白天有些時候媽媽和我甚至還可以輕聲的聊聊天、聽聽音樂,吃著冰箱裡存放的彌月蛋糕,那可是老媽超級想吃的網購美食,好不容易可以用小妞的名義卯起來訂購,並且分贈親朋好友,老婆當然是趁機窩藏了好幾條放在冰箱裡,這蛋糕嚐起來確實很美味,只不過有個壞壞的名字叫做惡魔(說真的,以後還是不要搞怪挑這麼詭異的名稱,要嘛選個天使或乖乖之類的品名,免得Baby以後難照顧的時候自己愛牽拖,因為老爸我就有點後悔)。
白天的歡樂似乎也延續到了夜晚,就連倆老起來擠奶也不會驚擾到大小姐她的睡眠,這樣的假象著實讓老爸沉溺在愛的世界裡,以為人生最美不過如此而已,哈…哈…哈…只是好夢撐不過三天,我家妞兒終於在第四天露出了真面目(當真是個恐怖的小惡魔)。
這一天氣候涼爽、陽光和煦,看到小妞如此乖巧,原本我們還想說這個週末或許可以帶她回中部老家去,看看爺爺和奶奶,誰知道一入夜後,妞妞竟完全變了一個樣,記得時間正好又是晚上九點多,也是她該好好睡覺的時候,沒想到姑娘她不但不睡,還開始大哭大鬧了起來,無論我們怎麼哄、怎麼搖,都沒有效,腦海裡浮現出當時在坐月子中心的畫面,於是開始實施SOP清查,搭配著各種拍打催眠技巧,哈…果然沒用!會不會是脹氣呢?於是趕緊拿出脹氣膏來給她按摩一番,Orz…不塗還好,塗完之後哭得更厲害了,任憑我們怎麼哄騙都沒用,抱著也哭,不抱哭更兇,而且一哭就是一個多小時,當然老爸我也就抱了一個多小時,最後她是趴在我的胸口上睡著的,只是沒想到這樣的行為模式竟成了日後步入地獄的第一步。
由於沒有救兵可以討,我和老婆只能靠自己去猜測和面對,雖然被她哭得很煩躁,但心裡其實更擔心的是她到底怎麼了?有哪裡不舒服?懊惱的是她還不會說話、也無法表達,所以『哭』成了她唯一可以傳遞的訊息,當我們用盡了所能想到的一切方法,卻仍舊無效時,心中的那股擔心和害怕是非常折騰人的。
『一定是有哪裡不舒服,不然怎麼會一直哭呢?』我和老婆不斷地唸著這句話,兩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,但寶貝她依舊是狂哭不已,為了儘快安撫她,我只好抱著一直哄,結果就這麼順理成章的把我的胸口變成她的小床,沒有躺在上面便很難睡得著了。
有經驗的父母們應該都能體會到我在說些什麼,因為要抱著一個娃兒睡覺著實不大容易,Baby的體溫比成人高,頭頂更是主要的散熱區,所以把拔常會被她熱到滿身大汗,常常又怕自己睡得太沉,不小心把她給摔了下來,所以不能翻身、不能放手,簡直就像一個木乃伊似的,而且她還一定要給爸爸抱才願意睡,因為媽媽的小ㄋㄟㄋㄟ常常脹得跟顆假奶似的,太硬了不好睡,而爸爸胸口的肉多,躺起來比較舒服,因此老爸我便成了她大小姐專用的人體工學床,這樣的情況不僅沒有改善還每況愈下,成了一場不知道何時才能夠結束的噩夢。
北川舞